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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4/12/15
達文西密碼
The Da Vince Code
作者：丹•布朗Dan Brown
譯者：尤傳莉
▼ 書摘 -3
一哩之外，那個名叫西拉的大塊頭白子一跛一跛地，走入那棟位於布魯葉街的豪華褐石建築前門。大腿上箍的那條苦修帶嵌入他的肉裡，然而他的心卻因服事天主而幸福滿溢。
痛苦是好事。
進入建築時，他的紅色雙眼掃視門廳。一片空蕩。他安靜地爬上樓梯，不想吵醒任何其他宿舍中的獨身會員。他的臥室門沒關；這裡禁止鎖門。他進了房間，在身後關上門。
房間裡陳設簡樸──硬木地板，一個松木櫃，角落的一個帆布墊子充當他的床。這個星期他是來此借住的訪客，不過多年來，他在紐約市有幸擁有一個類似的居所。
天主給了我庇護所和生命的意義。
今夜，終於，西拉覺得他開始報答了這份恩情。他急急走到櫃子前，找出他藏在最下層抽屜的行動電話，撥了個號碼。
「喂？」一個男子的聲音接了。
「老師，我回來了。」
「說吧。」那聲音命令道，似乎很高興接到他的電話。
「四個人全都死了。三個大長老……還有盟主本人。」
對方沉默了片刻，像是為了要唸禱。「那麼，想必你得到那份情報了。」
「四個人的說法都一致。」
「你相信他們嗎？」
「完全一致，不可能是巧合。」
對方激動地喘了口氣。「好極了。我還怕他們那個兄弟會的守密名聲果真應驗。」
「逼到眼前的死亡威脅是個強烈的刺激。」
「那麼，弟子啊，把該知道的告訴我吧。」
西拉知道，他從下手的各個被害人那裡所蒐集來的資訊會帶來震驚。「老師，他們四個人都確定了那塊石頭的存在……那塊傳說中的拱心石。」
他聽到電話裡傳來猛吸一口氣的聲音，可以感覺到老師的興奮。「那塊拱心石。就跟我們懷疑的一模一樣。」
根據傳說，這個兄弟會製作了一個石頭地圖──法文稱為clef de vo𣳼e，英文是keystone，亦即拱心石──這塊雕刻過的石板，上面有該兄弟會最大祕密的最後棲身之地……這個訊息的力量之大，以至於該修會存在的目的，就是為了要保護這個祕密。
「等我們拿到那塊拱心石，」老師說：「就只差最後一步了。」
「比你想的還要接近。那塊拱心石就在巴黎這裡。」
「巴黎？真不敢相信。簡單到叫人起疑。」
西拉報告了那天晚上稍早的一些事……死在他手下的這四個人，各自在斷氣前的慌亂絕望中，想藉著吐露祕密，贖回他們不信天主的生命。每個人都告訴了西拉同樣的事情──那塊拱心石巧妙地藏在巴黎一棟古老教堂內──聖許畢斯教堂──的某個地點。
「就在天主的寓所。」老師喊道。「他們真會嘲弄我們！」
「幾個世紀以來，他們一直如此。」
老師陷入了沉默，像是要讓心中這一刻的勝利感平息下來。最後，他說：「你為事奉天主立了大功。我們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好幾個世紀了。你一定要為我取回那塊石頭。馬上，今天晚上就去。你明白這事情有多麼重要。」
西拉明白這事無比重要，然而老師的這個命令似乎是辦不到的。「但那個教堂，那是個堡壘。尤其是在夜晚。我要怎麼進去？」
懷著一個重要人物的自信口吻，老師解釋了該做的事情。
西拉掛上電話時，興奮期待的感覺讓皮膚刺痛了起來。
一個小時，他告訴自己，感激老師給他時間，讓他在進入一個天主的寓所之前，完成必須的懺悔儀式。我必須為我的靈魂洗去今日的罪。今日所犯下的罪行，在目的上是神聖的。對抗神之敵人的戰爭行為已經進行了數個世紀。罪行肯定會得赦。
即使如此，西拉知道，要犧牲才能得到赦免。
他拉下窗簾，脫光衣服跪在房間中央。他低頭檢查那條箍在他大腿上的苦修帶。所有《道路》一書的真正追隨者，都會戴著這個配備──一條皮帶，上面釘著鋒利的金屬倒鉤，深深嵌入肉裡，好一再提醒自己基督所受的苦難。而這個配備所引起的痛，也有助於抵消肉體的欲望。
雖然西拉今天佩戴這個釘帶已經超過必須的兩小時，但他知道今天不是尋常日子。他抓著扣環，再往前扣緊一格，當倒鉤在他的肉裡刺得更深時，他瑟縮了一下。然後慢慢地吐氣，他品嚐著肉體之痛所帶來的潔淨儀式。
痛苦是好事，西拉低語，重複唸著若瑟瑪利亞•施禮華神父──眾師之師──的神聖禱文。雖然施禮華已於一九七五年過世，但他的智慧不死，當舉世千萬個忠誠的僕人跪在地板上執行所謂「肉體苦行」的神聖實踐儀式時，他的話仍依稀在耳邊迴盪。
此刻西拉把注意力轉向他身旁的地板，一條打了許多結的沉重繩索整齊盤繞在那裡。這是條苦鞭。繩結上有凝乾的血塊。西拉急於要從自身的痛苦中獲得淨化效果，他迅速唸了禱文。然後抓住繩子的一端，閉上眼睛，用力將繩子朝肩後揮去，感覺到繩結擊在他背部。他再度將繩子揮過肩後，打在身上。一次又一次，他鞭打著。
Castigo corpus meum.（我嚴格地對付自己的身體。）（譯註：原著此處為拉丁文，出自《聖經．新約》的〈哥林多前書〉。）
最後，他感覺到血開始流淌下來。